巴菲特退休了,股神在科技領域戰績如何?快訊
巴菲特在科技領域的最成功投資案例還有比亞迪,特斯拉也不符合巴菲特的投資理念,但巴菲特的投資哲學從未為某一家公司改變。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一代股神宣布退隱,一個時代畫上了終點。以后不會再有巴菲特股東大會,也不會再有巴菲特致股東信了。
一代股神宣告退隱
本周,投資家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伯克希爾哈撒韋(Berkshire Hathaway)的年度股東信中正式宣布退休。這象征著95歲的投資家對自己傳奇投資生涯的告別。他在信件中寫道:“我將安靜下來,不會再撰寫年度報告,也不再在股東大會上喋喋不休。”
巴菲特是在今年5月股東大會上宣布退休的,他將在年底將CEO職位交給接班人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自己繼續擔任董事長。或許老搭檔芒格的去世,讓巴菲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而且他也承認,自己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高齡衰老的影響。偶爾會失去身體平衡,有時候會想不起人名,閱讀也變得困難。
標志性的巴菲特股東大會將就此終結。沒有了巴菲特坐在臺上發表“奧馬哈神諭”,還會有數以萬計的投資者從世界各地來到美國中部的奧馬哈參加伯克希爾股東大會嗎?而下一份年度股東信也將由阿貝爾發布。
巴菲特給繼任者阿貝爾留出了足夠的彈藥。第三季度末,伯克希爾的現金及等價物儲備再創新高,達到3580億美元。一些分析師認為,這是巴菲特退休的戰略選擇,他有意讓阿貝爾來做出重大的收購決策。
雖然巴菲特對于阿貝爾給予了很高評價,在股東信中重申自己對他領導能力的信任。但在巴菲特宣布退休后,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股價出現下滑。這顯然是因為“巴菲特溢價”的縮水——此前投資者因這位董事長的存在而愿意為伯克希爾股票支付更高價格。
不過,巴菲特并沒有完全放手。此外,他表示自己依然保持有大量的伯克希爾A類股票,直至股東們對阿貝爾完全信任。這顯然是對股東的一種安撫。他還承諾繼續與股東保持聯系,同時加速慈善捐贈——他計劃將1490億美元的伯克希爾股票逐步捐出。
只投懂的行業公司
巴菲特的告別,這不僅僅是個人謝幕,更是價值投資時代的轉折點。巴菲特的輝煌無需贅述。從11歲買第一支股票,到將一家瀕臨破產的紡織廠改頭換面,打造成市值超萬億美元的投資帝國,他的復合年化回報率高達20%,是標普500指數的兩倍。
眾所周知,巴菲特更青睞消費品、金融和保險等“護城河”深厚的公司,如可口可樂、喜詩糖果、美國運通、Geico,這些投資累計為伯克希爾帶來數千億美元回報。
在科技領域,巴菲特的故事更像一部戲劇:從頑固回避,到痛苦失敗,再到逐步成功。他的科技投資生涯,不僅是個人成長的鏡像,更是他投資哲學的演繹——“只投你懂的東西”,絕不輕易改變自己的哲學。
沃倫·巴菲特的投資哲學深受“證券分析之父”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影響,后者強調“安全邊際”和低估買入。格雷厄姆視股市為“投票機”,而非“稱重機”,因此對高風險的科技股嗤之以鼻。1950年代,格雷厄姆拒絕投資Haloid公司(后來的施樂Xerox),因為其復印機技術“太不確定”。
巴菲特繼承了這一謹慎:科技公司變化太快,難以預測現金流和競爭格局。巴菲特堅信,投資應基于“永恒真理”:公司如城堡,需寬闊護城河(品牌、成本優勢、網絡效應)。科技的“創造性破壞”(Schumpeter理論)讓護城河易被顛覆——諾基亞的手機帝國被iPhone摧毀,柯達的膠卷被數碼相機埋葬。
寧可錯過也不盲目
巴菲特在投資領域寧愿“錯過”,也不愿“搞砸”。這讓他長期抵制科技類股,從IBM到英特爾到微軟到蘋果,錯過了諸多科技大潮的造富神話。
1960年代,巴菲特接管伯克希爾時,科技股正處于萌芽期。IBM的計算機革命和貝爾實驗室的晶體管發明,讓科技成為“未來”。但巴菲特卻視之為“賭場”——高估值、低分紅、無“護城河”。在1970年代的股東信中,他寫道:“我不會買我看不懂的公司,即使它們看起來很便宜。”
1970年代,他錯過了芯片巨頭英特爾的早期崛起:1971年,英特爾IPO時股價僅23美元,巴菲特卻選擇投資華盛頓郵報,持股后者12年帶來了10倍回報率,雖然以投資角度已經非常成功,但遠不及英特爾的萬倍增長。
1980年代,個人電腦革命興起。微軟的MS-DOS幾乎主導了軟件市場。巴菲特的朋友比爾·蓋茨從1991年開始,前后至少三次勸他買入微軟股票,但他卻婉拒了好意:“我對軟件一無所知,連打字都不會,怎么懂軟件行業呢?”后來蓋茨成為了全球首富。巴菲特卻表示,“我不后悔錯過微軟,因為我真的不懂。”
1990年代后期,互聯網泡沫膨脹。網景瀏覽器和亞馬遜的在線書店風靡一時。巴菲特又一次抵制了高回報的誘惑,伯克希爾那時現金儲備高達數百億美元,卻不肯碰納斯達克。
市場越瘋狂,股神越回避。巴菲特在1999年伯克希爾大會上解釋說:“科技股讓我想起賭場里的老虎機——偶爾贏大錢,但大多數時候是輸家。” 他甚至發表文章,公開嘲諷投資網絡股“像瘋子一樣追逐泡沫”。
巴菲特的抵制態度或許源自于他對互聯網的不信任。直到2019年巴菲特還表示,“網絡會給人類帶來真實的威脅,我寧愿生活在沒有網絡的世界。問題在于它是移動的,是不可預測的,瘋狂的人和組織甚至政府所擁有的工具,都很危險。”
嘲諷股神已經過時
巴菲特的這種保守,也曾經引發了諸多質疑和嘲諷。在網絡股泡沫的最高峰,《巴倫周刊》、《財富》等雜志相繼發表文章,嘲諷股神已經過時了,文章公開批評巴菲特的投資業績,認為其策略“過于保守”,“失去了神圣的投資觸感”。
當時科技類股狂飆,讓巴菲特投資回報相形見絀,1999年伯克希爾業績落后標普500指數整整20個百分點,納斯達克更是飆升了85%。看起來,巴菲特的投資哲學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但沒過多久,網絡股泡沫破滅,伯克希爾卻強勢增長50%,讓此前瘋狂的市場更加相信股神的智慧。《價值投資》在2001年初發表文章,表示對巴菲特“膜拜再膜拜”(Admired-Again and Again) ,《財富》雜志再次盛贊巴菲特是“最受推崇的”投資家。
這段“禁區”時期,奠定了巴菲特對科技行業的“恐懼與尊重”——恐懼不確定,尊重創新潛力。巴菲特并不是頑固不化,他也會反思,也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近年來,他多次公開承認,自己因為不懂科技,而錯過了投資微軟、谷歌和亞馬遜的早期機會。他在2017年股東信中承認:“如果我早點懂了搜索和電商,或許伯克希爾會更富有。”2023年他又再次表示,“錯過微軟是我的最大失誤之一,但這是在我的能力圈外。”
盡管巴菲特依然看不懂科技,但他愿意去采納別人的建議,去改變對科技行業的態度,用消費行業的視角去看待科技領域。
過去十多年,巴菲特在伙伴芒格和助手們的影響下,漸入科技門徑。開始視某些科技公司為“消費品牌”——護城河不在代碼,而在用戶忠誠。他先后投資了數家科技公司,有失敗試水,也有穩健投資,更有驚喜回報。
投IBM馬失前蹄
2011年,巴菲特終于走出了第一步,買入IBM股票,總額約100億美元,占伯克希爾倉位10%。 為什么選擇IBM?巴菲特視其為“老派科技”:企業服務(如云計算前身的主機業務)穩定,分紅可靠,年化回報10%。他比喻IBM如“雪球”——服務合同滾雪球般增長,用戶黏性高。
但現實很殘酷,股神看錯了。巴菲特低估了競爭:他以為IBM的“護城河”永恒,卻忽略了軟件即服務(SaaS)的顛覆。IBM當時正面臨云轉型挑戰:亞馬遜AWS和微軟Azure搶占市場,IBM的硬件業務衰退。2012-2016年,IBM營收連年下滑5%,利潤率從20%降至10%。
巴菲特承認錯誤,從2017年開始減持IBM,至2018年全數清倉,這筆試水投資虧損約50億美元。巴菲特在2017年股東信中自嘲:“IBM像我年輕時的汽車銷售員——承諾多,交付少。” 這暴露了他的盲點:科技非靜態,需持續創新。IBM的失敗,讓他更謹慎,卻也激發反思——或許科技股也能有“消費品”屬性?
失敗鑄就成長。巴菲特不諱言錯誤:“失敗是最好的老師。” IBM的教訓尤深:科技投資需“懂未來”,而非只看當下現金流。這段低谷,讓他從“回避”轉向“選擇性擁抱”。
正是在這一理念的引導下,巴菲特在2016年開始持續巨資買入蘋果股票,一度持股1700億美元。 盡管后續持續過半,但仍然是伯克希爾的最大單一持股,占據投資組合的近四分之一。這筆投資帶來了1200億美元的回報,成為了伯克希爾公司史上最盈利投資。
為何成功?巴菲特不視蘋果為“科技”,而是“消費品帝國”。iPhone的生態鎖住10億用戶,品牌忠誠如可口可樂。 他贊蘋果CEO蒂姆·庫克(Tim Cook):“像消費公司,科技在后臺。” 蘋果的定價權(iPhone溢價50%)和現金牛(服務業務年增20%)完美契合價值投資的標準。而且,庫克聽取巴菲特的建議,在過去十年累計投入了7000億美元回購股票,推動蘋果股價持續走高。 令人驚訝的是,從去年開始巴菲特大幅減持蘋果,套現了超1000億美元,但仍然保留了核心倉位。這并不是因為巴菲特對蘋果或者庫克有成見。他解釋稱,減持是出于稅收考慮,希望鎖定低稅收益。
亞馬遜兩道護城河
他投資亞馬遜也是出于相同的理念。2019年伯克希爾買入亞馬遜股票17億美元。投資六年時間,伯克希爾得到了250%的回報。這被外界認為是巴菲特彌補當初錯過亞馬遜的錯誤。
但巴菲特后來坦率承認:“投資亞馬遜是Todd Combs和Ted Weschler(巴菲特的兩位副手)推動的。但我很高興他們買了。亞馬遜像可口可樂一樣,是一家消費品公司。”
亞馬遜有什么吸引巴菲特?亞馬遜的電商業務無人可及。在美國市場占有率超過四成,Prime會員黏性高,物流優勢更是競爭對手望塵莫及。巴菲特贊貝索斯打造“永不衰的城堡”。
此外,云計算已經成為了“數字公用事業“,而亞馬遜的AWS市場占有率第一,完美符合“護城河”理念。雖然AWS在亞馬遜的總營收占比并不高,但卻貢獻了超過七成的運營利潤。
雖然巴菲特依舊看不懂科技浪潮,但他卻愿意接受副手的建議,做出順應潮流的改變。近年來,伯克希爾在巴菲特助手的推動下,進行了數筆快進快出的科技領域投資,在2020年參與了云數據公司Snowflake的IPO交易,只是半年之后就盡數拋售,回報超過70%,又是一筆成功的投資。
巴菲特并不會獨攬功勞。他再次坦率承認,“我從不買我不理解的科技成長股。但 Todd 和 Ted 懂。這次投資正是他們帶來的。”雖然是副手的投資眼光,但投資最終還是要巴菲特親自批準,說明他認可這家公司在數據基礎設施中的戰略地位。
或許巴菲特并不理解Snowflake,但他應該偏好這種“長期不可替代的基礎設施式業務”。Snowflake 的定位不是普通 SaaS,而是云數據層。它讓企業能夠在 AWS、Azure、Google Cloud 之間自由存放、交換海量數據。而且客戶遷移成本極高,符合巴菲特的護城河理念。
投比亞迪卻避特斯拉
當然,巴菲特在科技領域的最成功投資案例還有比亞迪。早在2008年,伯克希爾投資2.32億美元,獲得中國電池科技公司比亞迪10%股權。 巴菲特坦言,這是芒格推動的投資,自己完全相信老搭檔。
2008 年,全球尚未進入電動車爆發期。但芒格認為電動車與電池是跨周期的基礎技術,而比亞迪在:電池化學體系、生產成本和垂直整合能力方面都有重大優勢。“超強制造能力”更被認為是關鍵護城河。芒格盛贊說:“比亞迪是一家能夠以極低成本,把復雜技術規模化的企業。”
當然,巴菲特投資的光環也給比亞迪帶來了巨大的知名度,推動了這家當時還很年輕的公司獲得了更多的關注和資本支持,從而逐漸成為目前的全球第一大新能源車制造商。
從2022年開始到今年年初,伯克希爾持續拋售了比亞迪的股份,結束了長達17年的投資。這筆投資帶來了超過四十倍的回報,被認為是伯克希爾在科技領域的最耀眼投資。
投資比亞迪,卻不碰特斯拉?這也是近年來外界對巴菲特的一大質疑。馬斯克甚至公開喊話巴菲特應該看看特斯拉,巴菲特卻始終拒絕投資。
這不是巴菲特對馬斯克有個人成見,他和芒格多次公開贊賞馬斯克“成功是因為做了很多我們永遠不會做的冒險決定”。但巴菲特的投資哲學從未為某一家公司改變,即便那家公司是特斯拉。
的確,馬斯克和巴菲特芒格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特斯拉也不符合巴菲特的投資理念。巴菲特追求保守、可預測、穩健增長;而馬斯克偏愛激進賭注、超前投資、顛覆式策略。此外,特斯拉多數年份的估值水平極高,以未來長期高增長作為前提。但巴菲特投資的基礎是可確定性的現金流,而非高速成長敘事。
而且,巴菲特對汽車行業有著相當悲觀的預期,認為這是最沒有護城河的行業,根本不看好一家公司的增長前景。他曾總結汽車業百年史:過去兩千多家美國汽車公司,最終只剩三家仍在市場上掙扎,而電動車只是“行業的新一輪淘汰賽”。
AI時代依舊冷靜
在科技行業進入AI時代之后,資本市場瘋狂涌入,諸多AI芯片與云服務公司股價暴漲,英偉達一躍成為全球市值最高企業。但在所有人都為AI瘋狂的時候,巴菲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謹慎和冷靜,沒有參與眼下的AI熱潮。
雖然蓋茨再次向巴菲特展示了生成式AI的潛力,但巴菲特依然認為自己需要堅守投資原則。他解釋說,“AI 不會改變投資中最重要的因素:你必須在價值低于價格時買進。我不知道這些 AI 公司的價值是多少。”而且,就像當年對互聯網一樣,巴菲特對AI的風險保持著警惕,將其比喻為“核武器級別的影響”,需要加強政府監管。
過去六十多年,全球科技浪潮不斷改變,不斷有新的企業引領行業乃至世界,“奧馬哈的先知”卻始終處于不敗之地。或許在巴菲特退休之后,他的接班人會進入AI領域大舉投資;又或許如一些空頭所警告的那樣,AI行業的泡沫會有破滅風險。那只有時間能夠驗證。
股神則已經退出江湖,只留下一段神話。投資如人生,耐心勝于天才,謙遜勝于貪婪。(鄭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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